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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. 親問(二合一) “你就真的一個也不問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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畫上的樂枝坐在秋千上, 眉眼彎彎,仰望著天空中的皓月。

這是當日在盛陽城時她與霍渡一同賞月的場景。唯一不同的是,在畫中, 她的身邊空空蕩蕩的。

沒有他。

樂枝的眼眸中漸次露出幾許不解。

不論是他的畫,還是他的話。

這些時日以來,兩人經歷了許多事,樂枝自然知道霍渡心裏有她。可是, 於他而言, 她的分量有多重, 她不知道。

亦或是說, 她故意不去想......

此刻, 亦如是。

樂枝掩去眼中的惶惑, 轉而平靜起身, 正色問他:“廢黜太子的旨意, 殿下一早便清楚是嗎?”

霍渡低笑了一聲, 只是這笑聲中隱隱藏著些許嘆息。

“樂枝,我不是神仙。”他說。

運籌帷幄、算計人心,識別周圍虎視眈眈的詭計和陷阱, 早早想好應變反擊之策。

——這便是他記事以來每日在做的事。

而這些,不過是一次又一次博弈而已。只是他次次賭贏罷了,但誰又能保證, 每一次都能贏呢?

走在懸崖邊上的人,一著不慎, 便永墜深淵。

樂枝怔住,心口忽然有一瞬間的窒悶。

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。

於是,她緩緩走近他,輕輕抱住他。軟軟的臉頰蹭了蹭他的胸膛, 似是安慰,又似撫柔。

半晌,樂枝才松開他,問:“那接下去......”

霍渡望著她的眼底噙著不加掩藏的溫柔,樂枝問出口的話就斷在一半,她忽然不敢問下去。

不敢問他的打算,怕他的計劃與自己的背道而馳。

“殿下可知沈清顏的事?”樂枝話鋒一轉,蹙眉問:“今日霍詡強行將她接回去,她是不是有......”

“是。”霍渡漆眸沈沈,言簡意賅。

還說不是神仙?

明明什麽都知道。

仿佛看出樂枝眼底的意味,他又開口說道:“也是今日一早才知曉的消息。”

樂枝點點頭,並不詫異,卻因證實了心中的猜想而心焦不已。

“沒有別的要問我了?”

方才樂枝未問出口的半個問題,霍渡並未忽略。他知道她想問什麽,亦不打算瞞她。

只是,他得聽她親口問。

霍渡深知她在害怕什麽。

橫隔在他們之間的那個死結,誰也不敢在明面上提起,可死結並不會因為不提而消失。即便蜜意情濃,也融不斷這個結。

相識至今,經歷種種。難道他還會不了解她的最終目標不僅僅是霍詡,而是霍長雲嗎?

霍渡懂,他都懂。

她的慌與怯,他全部都懂。

他布好了他能設想出的最完美的局,他有信心能解開他們之間的結。只是,他執拗地希望她能問一問他。

他冷眼看待萬事萬物,卻將畢生的偏執都系於她一人。

“沒有了。”樂枝搖頭輕聲道,“我知道殿下一定部署周全了。只是沈清顏那兒,我還是想幫幫她。於殿下而言,說不定還能多個沈淮的支持,總歸不是壞事。”

言罷,她繞過霍渡,朝外走去。

只是在她背對著他而走時,臉上的平靜理智瞬間消失不見。眼前的一切變得霧蒙蒙的,可她不敢擡手擦,她不想讓霍渡知道她哭了。

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,她幾乎是逃一般跑出花房。

再多留一刻,樂枝怕自己忍不住開口問他,忍不住告訴他自己的打算,更忍不住逼迫他在他的生身父親和她之間做個選擇。

她甚至貪心地希望,他能選她。

花房外,綿綿白雪,仿佛夾著冰花落下。

眼角的淚被寒風吹回去,樂枝用手壓一壓發紅的眼尾,任冷風吹滅她心底不可再想的貪念。不多時,她疾步走進風雪中。

她得抓緊時間去了解沈清顏現下的境況。

花房內暖氣融融,而霍渡沈沈望著畫紙,如墜冰窖。

良久,他拿起花匠臺上的畫筆,折斷。

然後,他合上晦暗不明的眼眸。

自廢太子的旨意傳開後,滿朝嘩然,文武百官頓覺君心難測。而最高興的,莫過於霍詡了。剛解了禁足,又得知如此喜事,霍詡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。

果然,父皇屬意的人依舊是他。先前的氣惱禁足,不過是在磨礪他罷了。

如今儲君之位懸空,接下來入主東宮的必定是他!

“殿下,晚膳還是去西院用嗎?”

秦禹的詢問聲拉回了他的思緒,霍詡本想應好,可腦海裏倏地出現一張蒼白虛弱的臉。心口微動,他想起母後的話,決定不再任性。

畢竟他是要當皇帝的人。

“不去西院。”他說。

秦禹的臉上浮現一絲愕然。

不去西院,那是要與三皇妃一同用膳?

“吩咐膳房多做幾道她愛吃的菜。”

近日接連的喜事讓霍詡喜上眉梢,就連對沈清顏的不耐都少了三分。其實,他也並未那樣討厭她......只是那時娶她時,心有不甘,便將氣都撒在了她的身上。

如今,沈清顏那樣抗拒排斥他,反倒讓他懷念起那個跟在他身邊歡歡快快喚他“阿詡哥哥”的小姑娘了。

無妨,如今連孩子都有了。霍詡不信,她能一直冷著他。只要他主動些,她必定會恢覆往昔。

他確信。

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,將來他仍會封沈清顏為妃,只要她乖乖的,他不介意對她好一點兒。

至於姜曼,說實話,一開始聽聞她有孕,他心中的歡喜尤為強烈。姜曼長得那樣像枝枝,她與他的孩子一定像極了他和枝枝。

可是如今不一樣了,霍渡被廢,再難阻礙他。枝枝很快便能回到他的身邊。

正品回來,贗品看著自然有些膈應。加之之前的鬧劇,即便枝枝善解人意,可女人越是在意就會越嫉妒,往後枝枝天天看見姜曼和她的孩子,必然會一次次記起這段過往。

霍詡不希望枝枝與他之間生刺。

所以,他打算將來登基後,把姜曼和她的孩子養在宮外。雖然委屈了些,可她到底也不是什麽出身高貴的女子,能讓她榮華富貴、衣食無憂地過一輩子,也該滿足了吧?

思及此,霍詡滿意地笑了。

秦禹神情覆雜,只輕輕應聲後便下去喚人備膳了。

暮色四合,膳廳裏飄出陣陣菜香。

沈清顏安靜地坐在膳桌旁,食不知味。她不懂霍詡為何要來陪她用膳,如今的情形他不是應該更肆無忌憚嗎?何故還要來故作姿態呢?

很快她便放下了銀箸,靜靜地坐著,神情郁郁。

“這些菜不合口味?”霍詡擡眸望向她,問:“還是身子不舒服了?”

如此溫潤和煦的語氣,於沈清顏而言恍若隔世。在她還未嫁給霍詡時,他也總是用這樣溫和的語調同她講話,讓她沈溺於他的溫柔表象中,泥足深陷。

她沒答話,只是無聲望著他的臉。

這張溫和從容的臉上,究竟有多少張面具?

沈清顏不知道,亦數不清。

她只覺得難堪與厭懼。

桌上的雞湯清香濃郁,飄至鼻間,讓沈清顏不由地偏頭幹嘔起來。

“沒事吧?”

霍詡匆忙起身走到沈清顏的身側,伸手輕輕拍她的脊背。可是才一觸到,便驚訝不已。她怎會、怎會瘦那麽多......

因著冬日,她穿著厚厚的衣衫,故而看不出什麽。可現下掌心觸及,才知她已是消瘦至此。

“今日是誰備的晚膳?”霍詡忽然動了怒,聲音發沈:“將這些油膩的菜撤下去,換清淡的來!”

“是!”一邊的婢女皆是嚇得直抖,見狀快步朝外走去。

沈清顏在心裏冷笑。

喜怒無常、虛偽不堪,這才是真實的他。

真令人惡心。

未免霍詡遷怒於無辜的下人,沈清顏只好淡淡開口:“我沒事。”

見她終於肯說話了,霍詡心中竊喜,掌心上移,他揉了揉沈清顏的腦袋,柔聲說:“你吃的太少,一會兒再用一些。”

沈清顏不欲與他做無謂的爭辯,便點點頭,算是應了他。

這時,有個婢女匆匆忙忙地從外頭跑來。可她不敢進屋,只是躊躇地站在廳外,神色焦急。

霍詡自然是看到了。這個丫鬟他是認得的,是西院的丫鬟。

可他沒有喚她進來。

難道沈清顏對他的態度有所緩和,霍詡不想破壞這一刻的和諧靜謐。

然而,沈清顏卻開口將丫鬟喚進廳來,她問:“何事?”

“參見殿下、皇子妃。”婢女恭敬行禮,低頭稟話:“西院的主兒腹痛不已,方才流了好些血......”

“大夫可過去了?”霍詡皺眉起身問。

“已經去了。可主兒一直喊痛......”

皺起的眉擰得更緊了,霍詡目光憂憂地望向沈清顏。不知怎地,他忽然有些在意沈清顏的態度,亦不想在此時過去西院陪姜曼。

可,畢竟那是的他的孩子。

一時之間,左右為難。

“殿下過去看看吧。”

輕柔的語調讓霍詡不由地一驚,他看著沈清顏平平淡淡的表情,心口有點悶。不多時,他還是點點頭,往外走去。

沈清顏舒了口氣。她真想謝謝姜曼,把人喚走,不然與他待在一個屋檐下,真是窒息難受。

“綠瑩,我們回房吧。”

“主子不再用些嗎?”綠瑩面色擔憂,雖然她也極厭惡霍詡,可她覺得這次他沒說錯,主子的確該多用點。

這些天,主子害喜嚴重,一直在吐,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。她看著都心疼。

可沈清顏仍是搖頭,“不了。”

在這裏,她真的一點胃口也沒有。

主仆倆一同往寢居走,綠瑩一手扶著她,一手提著燈籠,仔細地看著前路。

忽然,一個身影略過,他的速度之快,讓兩人都來不及驚呼。待回過神時,人已經消失在夜色中了。

——是德順。

綠瑩握緊掌心,方才他將一張紙條塞進她的手中。兩人並未多言,只是加快腳步回了寢居。

沈清顏將視線落在紙上許久。

然後,她漸漸將掌心收攏、握拳。

紙條上只有簡單的兩句話。

姜曼腹中的孩子不是霍詡的。

當心姜曼。

先前在西院聽到姜曼在屋裏與男人的聲音,在知曉她有孕後,沈清顏不是沒想過她腹中孩子或許不是......

可她自顧不暇,自然懶得理這些事。

現下卻是不同了,姜曼既有意對她不利,那就是她自找的了。

桌上燭火悠悠,沈清顏將紙條遞到燭火上,看著它燃燒成灰。

翌日一早。

姜曼讓奴婢提著食盒,朝沈清顏的屋子走去。垂在身側的手握得緊緊的,軟唇被她咬出一道紅印。

她原本不想走這一步的,可是昨日,霍詡竟為了陪沈清顏而開始忽略她了。哪怕後來她故意裝腹痛將他引來,他對她也是一臉的不耐。

過去,她是霍詡心頭白月光的替身,自然處處壓著沈清顏。可如今,他竟開始動搖了,他開始在意沈清顏,哪怕她有孕,依舊得不到他的關註。

不行!

她做替身太久,一直享受著霍詡對待真愛的柔情。如今一朝消散,她如何能接受?

姜曼想,只要沈清顏消失就好了。

至少......她的孩子不該存在。

那對她來說,是個極大的威脅。

那個孩子,不該來。

在思緒飄散間,她已走到屋前。

寢屋中,沈清顏一身寶藍色襦裙,今日甚至還塗了些口脂,堪堪遮住她虛弱的氣色。因為昨夜德順的報信,對於姜曼破天荒地來向她請安,她一點也不奇怪。

唇角勾起,她的眼神驟然冷卻。

“讓她進屋。”

姜曼提著鵝黃裙角,款款而至。她朝沈清顏柔柔福身,開口請安:“參見皇子妃。”

雖然兩人都知道對方的存在,可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面。

“免禮。”沈清顏淡笑道,“坐吧。”

姜曼依言落座。頓了頓,她開口將邊上的婢女喚來,把帶來的食盒打開。然後她朝沈清顏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,輕聲啟齒:“聽聞這兩日您害喜嚴重,這道補膳聽說有孕的人吃了極好,奴婢不請自來,就是為您送這道膳湯來。”

她自稱奴婢,極盡柔順。此舉雖然刻意了些,可姜曼想著以往沈清顏不爭不搶的性子,加上貴女多半單純,因此她才性急地過來。

而且,她確實也等不及了。

“早膳多用了些,現下有些吃不下了。”沈清顏輕輕嘆息,惋惜道:“如此好的膳湯,浪費了實在可惜。要不你喝了罷?”

聞言,姜曼心口一緊,一股涼意席卷全身。她無法判斷沈清顏是真的吃不下,還是在懷疑試探她。

“奴、奴婢今日已經用過了。”

“既是上好的補膳,多用些又何妨?”沈清顏笑得溫和,“不必緊張,你既也有孕,合該多用些才是。”

姜曼怔住,心裏徹底慌了。

原本她不覺得沈清顏是她的敵手,一個自小養在深閨的貴女,哪裏知道人心難測?過去她在大戶人家當粗使丫鬟時,對那些大小姐的嬌氣憨傻早就心裏門清。她以為沈清顏也是這樣的,未料到......

是她輕敵了。

“多謝皇子妃,奴婢實在有些吃不下。”姜曼眼神慌亂,顫顫起身,“奴婢有些不舒服,就先回去了,改日再來向您請安。”

言罷,不等沈清顏回話,她便轉身朝外走去。

心口沒由來地浮起一陣不好的預感,姜曼訕訕地往外走,想快些離開這裏。

沈清顏在她轉身時便沈了臉。

若不是心虛,何故走得這樣急?

“來人,拿住她。”

清清冷冷的聲音傳入姜曼的耳膜,她腳下一軟,差點跌出門去。好在兩個仆人將她扣住,往沈清顏面前帶......

“您這是何意?難不成就因奴婢不肯喝這膳湯,您就要罰我嗎?”

姜曼心中雖怕,可腹中有孕,到底有些底氣在的。

“不喝膳湯事小,膳湯加了別的什麽,這事兒可就大了。”沈清顏不與她繞彎子,直接道:“若你喝了,今日這事便到此為止,如何?”

眼圈暈開一層紅,姜曼顫聲道:“你、你......”

不知怎地,她忽然覺得,自己被沈清顏識破了。

“去請三皇子。”

不多時,霍詡來了。才一進屋,細細碎碎的嗚咽聲便落入耳中,他皺起眉望向正在哭泣的姜曼。

眸中浮現疑惑。

“放肆!”

這話是對抓著姜曼的兩個仆人說的。饒是犯了什麽錯,他的女人也不該被旁的男人抓扣著。

被這麽一吼,兩個仆人瑟瑟放手......

“爺!”姜曼撲進霍詡懷裏,眼淚直流,“嗚嗚......”

霍詡眉頭緊鎖,直直望向沈清顏:“到底發生何事?”

“她在膳湯裏下了滑胎藥,特地拿來給我喝。”

“什麽?”霍詡大驚,他松開懷裏的人,一臉不可置信,“你......”

“奴婢冤枉啊,這就是一碗普通的膳湯。”姜曼咬著唇,誓要咬死不認,“皇子妃怎能空口白話冤枉我?”

聞言,沈清顏彎了彎唇角,冷笑:“冤枉與否,找大夫驗看便知。”

“叫大夫來。”

姜曼強撐著,她不會承認的。

哪怕大夫驗出來了,只要她抵死不認,將事情都推給膳房。無憑無據,加上她腹中的肉,他們又能把她怎麽樣!

“趁大夫還沒來,另有一事,我想殿下還不知曉吧?”

這大清早的,霍詡早膳還未用便被請到這裏,吵吵鬧鬧的,真是煩死他了!

“何事?”

“通房姜曼,與人私通。”

這下,霍詡的臉徹底黑了下來,他睜著眼睛望向姜曼,只見她雙眸怔怔,好似傻了一般。見狀,他只好轉眸看向沈清顏,“你可有證據?”

沈清顏依舊沒什麽表情,擡手指向姜曼的肚子,“證據便在她的腹中。”

“你、你血口噴人!”

姜曼幾近崩潰,她不信,沈清顏怎麽會知曉呢!

一定......一定是炸她的!

“你也莫急。”沈清顏淡淡道,“殿下,宮廷有一秘法,可驗腹中孩兒與父親的親緣關系,一會兒讓人將江太醫請來,驗一驗便知。”

稍停半瞬,她繼續道:“為保公平,我腹中的孩兒也大可驗一驗。”

“咚——”

姜曼跌坐在地,雙眸如同死寂一般。

她徹底完了。

這副模樣,即使不驗,還有誰看不出來呢?

霍詡的臉黑如鍋底,他自然知道哪有什麽宮廷秘法,還在腹中的孩子,如何能驗?不過是沈清顏炸她而已。

可是,這個女人居然敢背叛他!?

他待她那樣好,她不僅不知道感恩,居然還敢背叛他!

“那個男人是誰?”他眸如利箭,快要將跪在地上的女子射穿。

“他、他......”姜曼雙眼紅紅,恐懼地顫聲。

可那是孩子的父親啊,她怎能將他說出來呢?

“呵!”霍詡笑得森然,“不說是吧?你以為你不說,我就找不出來了?”

“來人,將這賤人拖下去,杖斃!”

“不!”姜曼忽地撲上前,緊緊攥住霍詡的褲角,她不懼死,可她的孩子不該沒有機會來到世上,“求求您,奴婢求求您!饒了我這一次吧!”

“您看看我,您看看我!我、我是小枝啊!”她開始慌不擇言,試圖利用這張像極了樂枝的臉來換取他的憐憫之心。

果然,霍詡的眸光微動。只是,他冰冷的眼底換上了更為陰郁的顏色。

“小枝?”

他冷冷一笑,就她還敢跟枝枝比。這個粗鄙的賤人,既然這麽喜歡野男人,那他就成全她!

“來人,將她賣到暗.娼館。”

暗.娼館?

被送進那個地方的人,便不能稱之為人了。

姜曼一下子便暈了過去。然後幾個仆從將她拖下去......

沈清顏原本是漠然地看著這一切,可聽到暗.娼館,心臟也不由地縮了下。她怔怔地望向霍詡,心中升起一股淒愴。

這個男人,著實心狠。

姜曼......被賣到那種地方,簡直是生不如死。

忽然,外頭傳來一陣喧鬧聲。

霍詡正揉著眉心頭疼著,聽到聲響神色郁郁地朝外走去。沈清顏也跟著走到門邊,仔細聽了聽。隱約聽到了些熟悉的聲音。

難道是......父親來了?

心底倏地浮出一絲喜悅,她擡腿朝外走去。

“如何?”

“主子放心,德順遞了最新的消息來。沈姑娘無礙,姜曼已被發賣到暗.娼館了。”

樂枝秀眉蹙起——

暗.娼館?

還未等她多想,身側的石凳坐上了一個人。

“你先下去吧。”她對離姚說道。

然後,她將視線落到身側。霍渡沒理她,只是自顧自地倒了杯茶,輕輕抿著。

自昨日花房後,兩人很有默契地互不理睬。

明明沒有吵架,可沒有緣由的,兩個人就這樣忽然開始僵著。

因此,昨夜,她只好抱著霍小瘸入睡......

結果自然是顯而易見地沒睡好。

樂枝靜靜瞧著霍渡喝茶的樣子,他眼下也青了些,想必昨夜也沒睡好。忽然,他擡眸朝她望來......

她心下一凜,偏過頭去。

其實樂枝也想不明白,自己到底在躲什麽。可是心底有個聲音越來越清晰——

他們之間,好像快要走到頭了。

這時,安玄過來了,他沈聲稟話:“殿下,他到了。”

他?

是誰?

樂枝垂著眼,有些好奇。

然後,她聽見霍渡起身離開的腳步聲。她緩緩擡起眼睛,望著他的背影。

可是沒走幾步,霍渡便停了下來,堅決轉身朝她走回來。他轉的突然,樂枝還沒反應過來,他已經走到了她面前。

“來的人是誰,來做什麽,與我的關系,還有我接下去的籌劃。”霍渡直直凝著她的眉眼,一字一頓地問:“你就真的一個也不問?”

他是用稀松平常的語氣問的。

可樂枝就是聽得出來,他應該氣得不輕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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